第61章 彻夜长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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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小说屋 www.xiaoshuoge.org)    p>    宴会结束之后,我换了身衣裳,慢悠悠的去了容贵人的宫里。说实话,这倒是我第一次进她的宫里。这宫里的布置大概都是依照她的喜好,也就是白和蓝两种颜色。看上去虽然素雅,可也太过于清冷。眼下是夏天,这么看着还十分凉爽,可若是到了冬天,只怕她这宫里要冷死人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来了。”

    容贵人见我来,神色很是奇怪,倒不如说是尴尬。看来,她那个哥哥殿前说的话,她也觉得不妥。

    我笑笑,晃了晃手里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怎么,也不让我坐下说,我可是专门去御膳坊拿的点心,怎么也该招待一杯茶水吧。”

    她忽然像是松了口气,我也不点穿,找了位置坐下。我端着茶水,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。我看着她宫里,又品了品她的茶,很奇怪。依照常理,她是容家的人。不说是皇亲国戚,可也很是尊贵。怎么这宫里的摆设如此朴素。连茶叶也是一般的龙井,甚至都不能算是佳品。怎么她那个哥哥都不给她拿点好东西用?就让她在宫里这么清苦?

    我瞥了一眼她身边的两个宫女,做事上还算是干净利落,可对她似乎只是尊敬而已,并没什么过多的情分。难道,这容家女子入宫,连个亲信可靠的婢女都不曾带来?这后宫是个什么地方,就是个龙潭虎穴。怎么好放她一个女子之身在这儿?别家的女子也就罢了,没财没势,自然要什么没什么。可她是容家的女子,是那样的容家人。

    难不成……她在家里也不得宠嘛?

    我想了想,发现这个想法很有可能。容家月家这种大家族,需要的就是听话又有前途的年轻人。有没有前途倒不是很重要,重要的是必须听话。愚忠永远是被领导者们所喜爱的。

    而容贵人……怕是没那么听话。

    “你可知我今日来所谓何事?”

    她手里一顿,眼眸低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嗯?嗯……是嘛?那最近这后宫里的事情,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?毕竟你都已经帮过我了,也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,让我被禁足,让文才人惨死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一些,却知道的不全。我只能告诉你,对付你的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我喝光了茶水,捏着杯子不说话。一双眼睛,死死的盯着她。她被我看的似乎有些害怕,本能的向后缩了缩。我见她如此,不禁心里埋怨,至于吗,我哪儿有那么恐怖。搞得我像大灰狼,而她是小一样。这感觉真不好,要知道我天生就不是当恶人的料啊。

    我软口气,握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“我本来疑心过你,尤其是今日得知你是容家的女子,这份怀疑更大。可我知道你是容家女子时,这份怀疑竟然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了。或许是因为,你帮过我,或许是因为你没了我,日子未必好过,又……又或许是因为,容傲天并不那么宠爱你。”

    她一双美目瞪得很大,连小嘴都微微张开,想来吃惊不小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怎么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知道的?你看看你宫里,在看看你喝的茶叶,再想想今日宴请时,你的神情。不就全明了了?不是我说你,你也太容易看透了。这脸上竟是半点也藏不住事情,清楚明白的狠。”

    她全身松懈了下来,像是打开了硬壳的牡蛎。变得柔软,温顺,可又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“我本名容配天,和容傲天并非是血亲兄妹。我……我如今也不想瞒你什么。那时你曾问过我,是不是有心上人。容傲天,就是我的心上人。可也是他,亲手将我送给月家,亲手将我送进宫的。”

    她神色平静了下来,不像最初我见到的时候,那么冷漠、淡然。眼下的这个女子,终于有了些生气,像是个人。

    她没有怨恨,只是平静无奈的说了一个哀怨悱恻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我和傲天是表兄妹,十岁那年,我爹娘被仇家追杀,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表兄一家。我亲眼见着爹娘死去的惨状,吓坏了,我抱着娘给我缝制的布偶,不吃也不喝。就这么过了几日,我终于支持不住,晕死过去。我醒来后,发现自己在一间卧房里。我身上的衣衫换过了,头发也梳洗过了。我坐起身子,找遍了身边可找的地方,还是没能找到我娘留给我的布偶。我哭了很久,哭累了,又再次睡了过去。”

    她的眼睛里,还藏着那种无力。藏着一个十岁孩子,失去至亲的痛。虽然,她脸上很是平静,可也就是这份平静,让人更是心疼她。

    她喝了口茶,眼眸间有了一模异彩。

    “等我再次醒来时,床边正有一双眼睛,好奇的盯着我。我吓了一跳,本想往后缩,可他却一把抓住了我。他用一种我不懂的稳重,告诉我,这世上,没有什么是逃的了的。得记得向前看,才会日子好过。”

    我吐掉了嘴里的葡萄,有点无言以对,真是好大一碗心灵鸡汤。

    “之后,我才知道,那是容家本家的小少爷。他是一个文武双全,天资聪颖,而且少年得志的傲气公子。他的名字,跟他的人一般,相得益彰,他就是容傲天。之后的日子,是我这一辈子里,最快乐的日子。我们年纪相当,才学也不输彼此。渐渐的,我们成了容家年轻一代里的翘楚,也成了亲密无间的兄妹。”

    我脑子里幻想着两个年纪相仿,郎才女貌,才学相同的金童玉女。想来,这就是成就爱情的青梅竹马了。

    “我们一同吟诗作对,一同塞外围猎,一同游湖泛舟,一同月下舞剑。我以为,我们能相守一辈子。那年,容家厄运连连。傲天的爹娘双双病逝,家族中图谋不轨者比比皆是,买卖上又遭了许多变故。傲天一觉不正,终日与酒为伴。我每日都会守在他门前,等着他重新走出来的那一日。就这样,我一等就是一年。终于,等到了他打门。可他……可他却……做了那样的事。”

    我见容贵人面上忽然娇羞一片,心里大大的吃了一惊。难不成,容傲天把她给吃了?!妈妈呀,好大的胆子,送一个不是处的女子进宫,这要是捅出去了,就是欺君罔上,满门抄斩的罪名啊。不过转念一想,也就不再惊讶了。那可是容家,就算被识破了,估计七垣也未必会对他们如何吧。

    可既然容傲天已经碰过容贵人,那也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咯?那就是两情相悦咯?为什么还要把她送进宫里呢?

    “我本以为,我与他之间,已经如此。他一定会娶我为妻……可…可我错了……错得太大了。容傲天,他从未曾对我动过心。他碰我,只是因为我是个离他最近,也不会有麻烦的美貌女子。仅此而已……碰完了,他觉得我无趣木讷,就将我拱手送给了月家,当做礼物。”

    我撇撇嘴,暗骂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月家将我当做是棋子,日夜训练,直到我能文能武,才貌过人,就将我变成秀女,送进了宫。我今日说了那么多,也就不怕跟你全说了。月家要我进宫,是为了行刺皇上。可我不愿意,真的不愿意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儿,她哭了起来。我伸手揽过了她,有些心疼这般的女子。容傲天不仅从来没爱过她,把她当成了一个解决生理问题的女人也就罢了,还把她当成物件随意送人,而月家,更可恶,把这样一个女子当成了工具,用来杀人。

    这我们两人聊了许多,就像是无话不说的朋友。入了夜,我就歇在了她的宫里。两个人面对面,聊了许多,直到第二日,我们两人才有些困倦。

    第二日,我醒的很晚,我坐起身子,用手挡着外头透进来的亮光。容贵人已经起身,端着吃食进来。她微微笑着,出水芙蓉,连身为女子的我,也有些心跳加速。她本就不像凰栾一般绚烂、夺目、甚至嚣张。她就是一朵安逸、淡雅、纯美的百合。

    我忽然好笑起来,七垣还没怎么进后宫,我倒是先把他的贵人睡了。

    “你醒的真晚,我怕你饿,又怕吵醒你的美梦,只能把吃的热了又热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她替我倒了杯茶,又拿了毛巾和脸盆给我漱口洗脸。

    我有些不好意思,歉意的笑笑。

    “你我都是贵人,怎么好让你这么伺候我。快放下吧,我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等我穿好衣衫,坐到桌前。这肚子早就是空空如也,叽里咕噜响个不停。她浅浅笑着,我被她笑的不好意思,伸手掐了她的腰。

    调笑了一阵,她忽然一脸严肃。

    “我怀疑一个人,可我没有丝毫证据。你可愿意听我一言?信不信在你,若是不信,就当我信口胡言乱语,若是信,你可要好生小心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凰栾。”

    我沉默,她也不再多说。用膳之后,我就离开了。

    我心里,并不信是凰栾。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,她绝不会做这样背地里的阴损事情。

    可……我是不是真的了解她?又或者,我是不是真的了解这个容贵人、容配天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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