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 等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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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小说屋 www.xiaoshuoge.org)    念头才一动,她恍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那次与莫西相见的园中。

    季儿心跳如鼓,她慢慢向上次那个地点走去,脸上瞬间也火热起来。

    她是以一个新的身份,向他走去,向他表达,这身份让她一时还接受不了。

    但是她没有看到期盼的身影,那里空荡荡的,没有一个人影。

    这让季的心中的热潮稍稍退却,转而换上疑惑。

    “莫西。”她闭上眼,想感知莫西的位置,但是无论如何也发觉不了。

    季儿在亭子里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没有风,只有空气在微微地游荡,满园的花木都静静地不动,似有所待。

    露水落下来,落在花木上。

    露水也打在季儿的身上,她仍静静地坐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起雾了,薄薄地盘绕于花园,又一点一点浓重起来,直到吞噬了园中的一切。在黑暗中,在浓雾中,她什么也看不到。

    但被包围的季儿依旧没有动。

    她在等,一直要等到他出现,因为那句话,她愿意等上一辈子。

    就这样,她静静地,固执地等下去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,浓雾还未散尽,远处传来一声鸡鸣。

    就像有人在拉着她飞奔一样,她飞快地转眼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。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,她并没有注意到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。

    她怀着忧伤和懊恼,睁着眼,盯着漆黑的屋顶。

    但细想想,从那天两人相见,已经好几天了,也许他等着自己而没见到自己,就不再去了,又或者,他有事,没有功夫夜夜守在那里,何况他的事都是大事,重事,哪一件离了他也不行。

    这样一想,心中也就释然了,那些莫名其妙的忧伤也悄然逝去。

    也许,明天……

    第一夜。

    第二夜。

    第三夜。

    等待是无尽的熬煎,焦虑是油,在情火下慢慢侵吞着季儿的心。

    她不明白,他明明答应,为什么不实践诺言。

    她是那么想她,以至于一想到他,她就会微微发抖。但是所有的话语在白天见到他的时刻都咽回到肚子里。

    她要怎么说呢,这么离奇的事,他会相信吗?

    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,他一旦知道,还会像以往一样爱她吗。

    但是她执意去等,每天晚上,去等那无法预知的结局。

    执意的等待,等待来的仅仅是一次次的失意。

    莫西满面风尘地回来,他因公事出去了几天,累得要命,却在踏进门的瞬间,旋身向季儿的房间走去。

    房中静静的,菊香并不在房中,莫西转过屏风,一眼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季儿,她的目光正投向一点,似乎正魂游太虚。

    莫西的内疚又自内升起,他忽视了它,走到季儿身边。

    季儿并未收回目光,还是那么怔怔地盯着某一外。

    “季儿。”

    谁在叫她,这声音如此亲切而熟悉,她的心瞬间欢跳起来,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股火热弥漫从脸上弥漫向全身。

    “最近好像特别爱发呆了。”

    季儿目光痴痴地看着他,一时还无法反映出他说了什么话,不由自主地,心头升上莫名的委屈,就像一个受了冷落的弃妇。

    莫西避开她的目光,“我听菊香说,你好的很快,估计再有两天就可以起床了。”

    季儿收回目光,轻轻地应了一声“嗯。”

    她有那么多话想问他,却无法说出口,而烦乱的心一时想不起要说些别的,只好选择沉默。

    而沉默的她却敏感地从莫西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信息,这信息有迟疑,有畏缩,还有她难以理解的,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不再坦诚。

    莫西突然站起身,在屋里来回地走起来,季儿的目光默默追随着他。她知道,他在犹疑着什么。

    “季儿,我知道你受伤是因为我,那本应是我的,可你却为我受伤,论理我不该说,可是,我……”

    季儿不出声,只是凝视他不断移动的影子。

    莫西似乎在挣扎什么,最后只轻叹了一声道:“欠你这么多,让我怎么还你,本来想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儿又乍然停住,默默低头。

    季儿忽然轻轻笑出声来:“莫西,你就这么认真地跟我计较我受伤这件事儿,让我很不习惯,真有这么重要吗?”

    “有,”莫西并不看季儿的眼睛,“你一次次救我,帮我,我非草木,怎么不晓,这次把你带来,只想给你一个好的安排,结果却害你差点丢了命……”

    季儿打断他的话,“说什么救你,帮你,你这么一说,我竟觉得自己高大起来,莫不是盖世无双的女侠?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?”

    说得莫西也一笑,心中轻松了些,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有可是……莫西,你看,以前我是救了你,而你也救了我一命,扯平了,而现在我受伤,根本就不是要救你,而是秋月的失误,误伤了我而已,如果我不在场,她误伤的也会是别人,那样,你也会这么在乎吗?而且,现在我的命不也是你救回来的吗?论理,我更应该感谢你才是。如果按你的想法,我是不是要把这条命再还给你呢?”

    莫西转头凝视季儿,她坦荡的目光令他心中温暖而慰藉了。

    “虽然你说的好像有理,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,可惜我却不知如何反驳你。”

    季儿忍俊不禁,扑哧一声笑了,莫西的心也随着笑声完全放松了。

    “我还记得你说过,我们是朋友,是亲人,如果是亲人,那么好还是坏,我们往往并不记怀,因为,好是应该的,坏也是容易被原谅的。对不对。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季儿灿烂的笑脸在莫西掩上门走了的时候,慢慢消失,她觉得头痛,有一种东西正在向眼睛里流动,而那并不是眼泪。

    季儿的伤一天天好起来,她可以起来慢慢走到外面去晒晒太阳了,她长时间地呆在阳光中,想一下子把自己这些天失去的阳光补回来。

    自从她渐好以后,那变得沉默的柳飞就再也不见了,季儿感到柳飞的身上一定出了什么事,也许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,就像罗罗一样。

    没了他,季儿更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,她深切怀念起客栈中那段温暖时光,不由自主地想到纪师傅。

    从纪师傅身上又联想到别的,一时间,百感交集。

    才不过几年的时间,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,这是自己在那时做梦也梦不到的。

    正东想西想,菊香已经从院外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晒的太阳够多了,也该回屋躺躺了,姑娘身子刚渐好,却弱,晒多了太阳也不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嗯,我明白这个道理,只是总也没见阳光了,舍不得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,先回屋歇歇,有的是功夫晒哟。”

    季儿慢慢从躺椅上坐起身来,站起来跟在菊香身后进屋,外面有个声音叫道:“菊香姐姐,菊香姐姐在吗?”

    菊香忙应了一声,跟季儿说道:“我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季儿见菊香出去,自己就缓缓向屋中走去,她的手刚放在门上,就听得菊香在院门外“啊”的一声。

    她停下来,侧耳倾听。

    “真的吗?不可能。怎么又这样?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点声,别惊着安姑娘。”那个声音道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低下去,变成了切切嚓嚓的私语,再也无法听清。

    季儿眉眼动了一下,轻轻推开门,进入房间。

    一会儿功夫,菊香也推门进来,神色却有点仓皇。

    她见季儿在桌边坐着,忙过来扶她上床。

    季儿感到,菊香的呼吸一点儿也不稳定,手脚也有些微颤。

    “菊香姐姐,有什么事吗?”季儿出声问。

    菊香正在倒茶,听到这一声问,吓得茶碗掉在地上,“咣啷”一声摔成碎片。

    “菊香姐姐?”

    “姑娘,有……,有什么事吗?”菊香惊魂未定地问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,我是问你有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“没,没有事,只是刚才姑娘突然出声叫我,吓我一跳。”菊香低下头,忙乱地收起地上摔碎的碗片,急忙带上门出去了。

    季儿躺在床上,看着顶上的帐子出了会神,接着闭上了眼睛。小说屋 www.xiaoshuoge.or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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